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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个朴实的男孩子。长相一般,青春的红豆留恋于那张充满阳光的有着泥土色泽的脸上,他太年轻了!他来自于一个偏远的农村。刚认识他时,他还是一名学生。
来这里学习瑜伽的学员中,男人少之又少,他是其中之一。当时,他穿着一身短款的运动衫,每做一个姿势时,身上裸露的肌肉线条都很清晰地镶嵌在他结实的骨头上,很有弹性地舒张收缩。他练习地很认真,很投入,天气很热,那薄薄的黑色上衣被汗液浸透,并粘连在他瘦而结实的身体上。
经常在一起练习,久而久之,我们也就熟识了。他告诉我,他的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他从小就和父母在田间地头长大,麦子一茬一茬地播种收割,他一年一年地长大并渐渐成熟,凭着突出的体育成绩,考上了体育学院。
学校的体育锻炼是很急促而且紧张的,每天都是强度的训练,每天处在和别人的竞争的氛围当中,耳边听惯了教练老师高声的训斥和监督。他刚来这里时倒觉得很不习惯,一切都那么地宁静,那么地缓慢,这片广袤的草原没有风的席卷,他如同一只刚刚经过追逐搏斗的争强好胜的孤独的猛兽,还未恢复激烈的心跳,还在喘息声中缓解自身的功能,却不得不坐卧着安抚自我的情绪。
这对他来说,一切都显得那么没有斗志,没有激情,他甚至后悔自己的选择,后悔花了一笔父母辛苦攒下来的不匪的学费。已经进退两难,他开始感到心烦气躁,无法收敛自己内心的狂妄,盲目地跟随老师模仿每个对他来说根本没有难度的姿势。这叫什么?自己在学校学的那些健身操,哪个动作他都能做得干净利索,而且相当有节奏感和美感。这些慢悠悠的姿势简直就是小儿科!
当他看到其他的初学者愁眉不展地惧怕某个有难度的姿势时,他却扬扬得意地在学员面前卖弄着自己的体式,然后在一片赞叹声中,带着一脸张扬的笑容坐在垫子上环视四周。其中也包括我在内,当时的我好羡慕他,并在心中发誓,我一定要练成他的那个样子,他就是我的学习目标!
刁老师注意到了于,他发现,如果不改正他的这种态度,那他永远都学不会那些瑜伽的理念,也无法理解瑜伽最深层的含义。放任他,就如同将一直盲目乱撞的孤傲的鱼儿放入深远的海洋,鱼儿在那里只会凭着一股猛劲乱闯,找不到路途的方向,开启不了心灵的阳光。那是很危险的,盲目地练习瑜伽无法修身,更无法修心,却会增加人类本心最底层的贪婪与欲望,在贪婪中,心灵会跌入更深层的困惑当中,而无法拔出。
那天,刁老师让于做一个很基本的,也很简单的姿势---直角式。这个姿势要求练习者站立,手臂向头顶方向伸直,双手交叉紧握,然后引领上半身前倾到与地面水平保持。
就这么简单,一般人都会轻而易举地做到。于,显得很没耐性,他觉得让他来做这个姿势简直太小看他了。他带着一脸的不屑也带着一种不情愿,漫不经心地,很随意地比划着这个姿势。做完后,站在垫子上,耷拉着眼皮看着坐在旁边的老师。
刁老师微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再做一遍!”于一脸困惑,他不清楚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他觉得这不应该是对他说的话,他没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这次,他稍用了点心去做这个姿势。
刁老师的眉头依然紧缩,依然不缓不急地说:“再做!”于更加困惑,但他还是做了,但他的多数意识在老师那里,观察着老师的面部变化。
“再做!”怎么还做呀?于开始思考,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从一开始该怎么做?中间怎么保持?最后怎么收回呢?他开始将意识放在自己身上,开始关注自己的每一个步骤。
如此反复,刁老师让他做了好几遍。中间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表情的变换,没有鼓励,没有解释。只是很简单的做与看,思考与观望!
最后,刁老师问他:“你烦了吗?”于说:“开始很烦,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就开始观察自己的动作过程,后来,倒不那么烦了!”
刁老师又问:”现在你想干吗?”于说:“有些累,我想休息!”
“很好,那就休息,静静地调整一下身体!”于照做!
后来,于说,他体验到了累的感觉,但是,放松时,觉得很愉悦,很轻松,他体会到周身血液的流动,那股能量从脚底向上涌动,然后延脊柱蔓延,最后扩散到了全身,手臂的酸麻渐渐消除。自己的呼吸也很稳定,心灵渐渐平和,他从未如此享受过!
于的意识开始清醒了,他从那时起,学会了用心去关注每一个体式,他以前所学的全归为零。从最基本做起,慢慢体会,每做一步都在用智慧思考,在用自己的感觉和意识引导着肢体进行自己最极限的舒展。在做的同时,他的心是稳定的,他甚至可以去体会每一块肌肉的运动,即而发掘自身内部由呼吸引起的变化。他知道他此时的身体是怎样的状态,清楚自己此时的内心世界的满意或者不满意。在体式保持时,内视自己深层躯体的变动,观察自我的意识是否清晰,或者如旁观者一样与自己内心的感觉对话,探讨自我的心灵。
现在的于是个充满自信,性情温和并受人喜欢的优秀教练,他说,他依然需要努力,他发觉自己学的远远不够。他还说,其实,最基本最简单的姿势才是最具考验的姿势,一个人的智慧与感悟,其实是从最简单的事情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