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moyoga0601 - 2012/1/15 21:13:12
和谷越一起被抓进去的还有廖新永和其他几个在一起共过事的年轻人。开始时,他们被分别羁押在刑警队。马英丽急了,她深深地爱着这个比他还要小的男人。不管你是怎样的人,在感情面前,都会显得那么脆弱,那么茫然,甚至于无助地想要找不现实的依托。
马英丽通过关系,终于见到了被关押的谷越。短短两天的时间,当她看到那张英俊阳光的脸变地憔悴灰暗时,她哭了,哭地很伤心,谷越第一次见到这个脾气乖戾嚣张的女人在他面前落泪,也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暴露心底伤痛,因为在乎而哭泣的女人。尽管他不知道有没有真正爱过这个女人,或者说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但是这个时候,谷越竟和她一样心痛了,他发觉,此时,他真的很牵挂这个女人。他忍着心里的痛,默默地望着马英丽那双泪眼汪汪的小眼睛说:“别哭了!”他抬起戴着手铐的手,穿过冰凉的铁门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除此之外,他不知该说什么,任何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他知道自己的罪有多大,他清楚,这一次他只能听法由命了,纵使他再狂妄,他能挣脱那扇铁门吗?
过了片刻,马英丽说:“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你就被抓进来了。”
“什么事?”谷越问。
我怀孕了,有两个月了,你被抓那天,我去医院做的检查。”马英丽说着,眼里又一次被泪水充满。
谷越惊呆了,天哪,她竟然怀了我的孩子!但是,他怎么高兴得起来?这对他来说有意义吗?如果生下了这个孩子,今后这个女人该怎么生活呢?孩子又该怎样面对他的父亲?
沉默,沉默,无言的四目相视的沉默。泪水盈满谷越的眼眶,他强忍着不让它滑落,滴在每个地方都会将心敲痛。
过了好久,谷越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语气沉重而缓慢,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马英丽的心坎上,他说:“做了吧!这孩子不能生出来。我这一次肯定会被重判的,估计得十年以上,你能等吗?即便你能等,那你等得会很辛苦,这对你来说,真得太残忍了!哎---!”谷越深深地叹息着,他在说这些话时,心都在颤动,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但今天面对这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女人,他觉得自己心底那最脆弱的角落已经无法坚持,也不知该怎样抚慰。孩子?他想都没想过这件事情,但他必须要面对,要在马英丽的面前很清醒地面对,因为他怕自己无法担待这个责任。
不,我告诉你,谷越,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都会等!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这是你的孩子。我会和孩子一起在外面等你,我要用心地把孩子带大!”泪水从马英丽的眼里奔涌出来,她紧紧地抓着谷越的手,她不肯松开。她肚子里的生命和这双手是一体的,无论到哪里,到何时,孩子的身体里都流着谷越---这个让她心爱的男人的血液。这是她唯一的寄托,是她爱的付出。
谷越了解这个女人,她泼辣而且坚韧,她说出的话根本不会轻易更改。
好了好了,丽姐,你俩别说了,队长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要是知道我就该倒霉了。”这时,旁边一个小干警着急了。
回去吧,回去吧!”谷越声音哽咽了。
马英丽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终于走出了那间羁押室。
后来,谷越他们被送进了看守所,等审判下来后,已经过去八个多月了。谷越被判了18年,廖新永因诈骗抢劫和盗窃被判20年,其他几个人因情节不同被判5到8年不等,有的情节轻的就被劳教了。这样,廖新永和谷越就被送进了本市某监狱进行改造。
这是个陌生的环境,让人感觉到窒息。
这是个磨练人意志的地方,有时会让人崩溃,也会让人日渐消沉。
这里是个另类的社会,要想很好地生活,就要学会随机应对各色人类,各种心态。
这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突然,突然地让人不知所措,不知所措地迷茫失落。“18年”对于一个刚刚21岁的男人又意味着什么?等于将他的刚刚起步的人生被葬送埋没地毫无余地,而他面对重重困缚又毫无解脱的能力。后来,我问过他:“你后悔过吗?”他却说:“如果从一开始,我就考虑后悔是什么,那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去做;但是既然做了,那就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这是个限制人类自由,改造失足灵魂的地方。周围全是高墙电网,高墙上有无数双机敏的眼睛巡视着高墙里的每一个角落。这里很难掩饰你的隐私,你所有的行为都会暴露在关注你的视角上,你没有放纵的权利,没有消遣的权利,你每天所接触的人除了清一色的狱警就是清一色的犯人,男人见不到女人,女人见不到男人。当你在诸多罪恶包绕的环境里喘息时,你的整个身心乃至思想都是赤裸裸的,你只能整天整天地面对你的所做罪恶,并为你的“所做”付出你的所做。
在这期间,马英丽生下了那个可怜的孩子。这是个聪明可爱的女儿,却浑然不知,她的父亲为什么不陪着她。在孩子满月以后,马英丽抱着孩子去监狱看过谷越,面对这个满脸褶子,只会嘤嘤哭泣的孩子,谷越真的爱不释手,他心里美急了,不敢相信,他也会有孩子,而且是个很健康的小女孩。他感觉很知足,他深信,大墙之外还有他的天地,还有他的牵挂。
后来,孩子渐渐长大了,小脑子里也会想事情了。当有人问起她的父亲时,她会甜甜地说:“我爸爸的手上长着一个蝎子。”(谷越的身上有很多纹身,被人戏称“动物园”,而他的手背上曾用针头刺过一个黑色的蝎子,这个蝎子在他那幼稚的女儿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其它的,她不知道,也说不出来。
可是后来,马英丽见孩子慢慢懂事了,也就不敢把孩子带到监狱里去看他正在服刑的父亲了。
damoyoga0601 - 2012/1/16 23:4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