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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71岁,老伴68岁。回想起往昔一段事,倒好不叫我们老俩相互称赞。
1971年我们生产队的劳动日值只九分钱,撅着屁股劳动一大年,到头来还是穿着补丁衣裳喝着照镜子的稀粥。我看透了光依靠种地八辈子生活也提高不上去。于是我就联合了四个生产小队搞了个副业,找不着业务员我就干。我一说我干业务员,当时社员们就纷纷议论起来,说我大直筒子实着饼子;说我算盘珠不清见不着兔子也撒鹰;说我其貌不扬穿著不强……总之说我这不行那也不行不是跑业务的料。还有一个长胡子的老党员社员在背地吹出了风儿:叫他干吧!到时候一个业务跑不出去赔了再说,饶不了他个兔嵬子!
社员干部爱评说什么我全然不顾,我一心想的就是要劳动日值增上去。结果,说好说想也好想办起来却真叫难,好长一段时间就没找到一个关系。我们村在外工作的人又不多,只有五个还都是在农村教书当老师的,这关系一个都用不上。亲戚礼到的有几个也没在外当官和在大厂子管事的,也全跟我们一样都是在家给锄秆号脉修理地球的。我上学年头少同学也有限,有几位在外混事的虽然都去了信也都回了信,都说我的想法很好一定鼎立相助帮大忙,可是日子都过好久了谁的喜讯还未传来。我急了,似乎也忽然明白了,馅饼既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会有人给送来!依靠别人靠不住,我跟我自己说,甭等了,等也是白等!我决定出马,立即动窝,赶紧自己去撞,撞不出份业务来就死在外头。
头一次决定出山,当天却没走成。因为我浑身上下的衣裳都是破的,褂子露着两个胳膊肘,裤子露着一对胳洛伴儿。我媳妇又缝补又洗涮,整闹了两大整天才整洁完备。我穿上缝洗如新的衣裳刚说走,我媳妇又朝我的脚下瞅了一眼,说,还不能走。原来我脚上那两只鞋都露出大脚指头了。脚上无鞋穷半截,人家人都瞧不起事还想办成事?她说别走,等我给你做双新鞋再走不迟。我说这等到什么时候呀?她说等不了几天,明天我就叫你傻小子进城。我说,你真能吹牛!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在丈夫面前失言,第二天她真的就叫我穿上新鞋走了。原来,为做这双新鞋,她一宿一丁点眼都没合。她真棒!这当儿我想起那双新鞋来也还是夸她真棒!好像那双新鞋还在我的脚上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