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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左手扬起,把玉米粒儿“唰”地洒向鸡群,跟刚过门的儿媳说,今儿大集,把这些鸡抓住,卖了吧。枝儿扑闪着俩大眼看着婆婆。婆婆压低声音继续说,春天到了,这些过年的小鸡该下蛋了。逮住,卖了吧。说完,婆婆把脖子往前抻了抻,“咯咯”地透出两口气,转身回屋。
老百姓家里养上十几二十几只鸡,把剩吃、杂食扔给它们,不用费多大的心思,鸡们便从小绒球,到长了小翅膀,唧唧喳喳叫到过年开春,便开始下蛋。逛大集的时候捎带手拎上这些鸡蛋,让那些城里人尝个稀罕。
刚开春,鸡要下蛋了,婆婆偏偏要把鸡给卖掉!
枝儿跟着婆婆回屋,俩大眼睛还是跟着婆婆走。婆婆犹豫了一下,叹口气说,我跟你二婶妯娌了半辈子,她什么都好,就是小偷小摸的毛病改不了。年轻时没办法,生下一堆孩崽子,你二叔没个手艺家里穷,孩子们吃不上喝不上,露鸡巴晒蛋的。你二婶就养下了这小偷小摸的毛病。这会儿孩子们都大了,日子好过得不行,可你二婶的毛病没改。咱这鸡下的蛋,有一小半得让她摸了去,剩下的还不够喘气呢。去,赶紧逮,上集卖了去!
二婶家就在西隔壁,与枝儿家一样,一排五间新盖的大瓦房。两家各自打起院墙,说是两道墙,实际是一道墙。
在枝儿的主张下,这天没有把鸡卖掉。它们就真的开始下蛋了。
男人们出去打工挣钱,枝儿跟着婆婆下地,回家来的时候,窗台上鸡窝里的鸡蛋经常比算计的少几个。婆婆的脖子老往前抻,“咯咯”地往外透气。
这天吃过早饭拾掇了碗筷,枝儿跟婆婆说,妈,你自个儿浇园去吧,我不舒服。婆婆看看枝儿没什么大毛病,没问。
妈,你自个儿出去别声张。婆婆说,我声张个啥!
你把大门从外边锁上,我躺会儿。婆婆看看枝儿,问:没事儿吧?
没事儿,锁上大门安静。
婆婆巴不得把大门锁上,天气暖,穿得薄,枝儿的腰被那白底蓝花的小褂子包裹得更细,身子显得更高挑,白脖净面水葱儿般鲜嫩,一对鼓突突的奶包子活活地往外挤,整个人,像浇过返青水的小麦,透着春气儿。儿子不在家,把这么漂亮的媳妇撂下,当婆婆的可得当心点,不仅要哄着捧着不闹别扭,更重要的是……这倒好,自己提出来把大门锁上,省得那些整天串胡同的村干部来沾腥。
婆婆扛起铁锨,走出去,还真就把大门从外边哑谜悄声地上了锁。
枝儿上了炕靠在被子上,顺手拿本杂志,心里有事,看不进去。
太阳透过窗玻璃照进来,屋里更加温暖,杨絮在屋外飘,屋地上就有了小块块虚虚的影子。枝儿年前才结婚,翻过年丈夫就走了,离家两个月,像是隔了八辈子。咳!都说这生活好了,可是,就为了生活,这刚刚结婚的小夫妻还得分开呀!
一眼望去,狼牙山翠绿尽染,尖峭挺拔的峰顶蓄满生机,直插云天。
咯咯咯哒——咯咯咯哒——一只母鸡从窗台的鸡窝里蹦出来。
咯咯哒——咯咯哒——又一只母鸡蹦出来。
咯哒——咯哒——又一只。
过了一会儿,窗台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二婶拿了鸡蛋,来到西墙跟,双脚踏上靠墙根的锅台,左手掐着鸡蛋,右手攀了墙头,再把左脚高高地搭上墙头,尔后右脚尖用力一点,整个身子便悬了起来。
婶啊,腿抬那么高,也不怕把屁股撕烂喽。这是干啥呢!?枝儿的声音很低,很细,拧拧咕咕透着顽皮。
二婶使劲拧过头来,发现枝儿已经站在了屋门口。
二婶立刻停止了动作。
婶看你养汉呢没有。二婶声音也很低,因为憋着劲,声音很粗,听起来很滑稽。
不是吧,是拿鸡蛋来着吧!
小狐狸精!你说拿就拿了吧。婶是拿了一个。
不是一个吧?
不是一个是几个?
你手里捏着几个是几个。
什么都瞒不了你。真不是一个,是两个。
我的实在婶啊,不是俩吧!
都叫你看见了,是……是仨。
二婶的身子还悬在半空中,用了两下力,没有翻上墙头。
婶,你走大门吧!
小狐狸精,那大门不是锁着吗!
哎呦!钥匙让俺妈拿走了。
俺侄子不在家,浪劲儿没处使,你就耍婶吧!
你再不要脸,掉下来把你的屁股摔成四瓣。
二婶再用两下力,还是没有翻上墙头,上又上不去,下又不敢下,还怕捏碎了手中的鸡蛋。二婶不由得“咯咯”笑出声来,肥胖的屁股随着笑声抖动着。
小……小骚娘们儿,还不帮老子一把,掉……掉下去让你戴……戴了白孝箍!
枝儿顺手抄起一把小方凳,紧走几步,迅速地塞在二婶右脚下。
二婶两脚踏在方凳上,嘘嘘喘了两口气,叹道:哎!老喽!这登梯子上高的活儿啊,再也干不动啦!
洗手咧?
洗手咧!
你这老病根儿?
......让你治好咧!
再上我们家?
......光走大门!
那,你这回呀,还从墙上爬过去吧。
二婶眯着眼冲着枝儿笑笑,像是不在意的把鸡蛋顺在枝儿怀里,腾出手来,按住枝儿肩膀,嘴里说着,你个小狐狸精儿!一使劲,翻过墙头,两脚踏在自家院地上,心里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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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新媳妇常看常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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