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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有病
一大清早,周子琪刚到电视台上班,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捂热,钱编导就风风火火地来找他。子琪啊,老钱拍拍他的肩头,眉毛眼睛里都是笑,大喜事大喜事,你回来的正好,今天这个节目啊非你莫属。周子琪睁大眼睛望着钱编导,不知喜从何来。
周子琪是去年刚分到市电视台的,归新闻部管。不愧是大学新闻系的高材生,一到台里,他就独挡一面,尤其是今年那部反应市领导解放思想,为民奉献的系列专题片,在电视台播出后,引起全市上下一片好评。就连台长都亲自找他谈话,表扬他为电视台露了脸,争了光,鼓励他好好干,拍出更具轰动效应的片子来。不久,分下来一个去省电视台进修的名额,周子琪就毫无争议的去了省城。想不到刚回来,就碰上了重大的新闻事件。周子琪的神经立马兴奋起来。
钱编导神秘兮兮的把周子琪拽进自己办公室,指着一个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的人说,这是协和不孕不育专科医院的槐院长,小周你的任务就是给槐院长拍一部专题片,反映医院在不孕不育方面的精湛医术和卓越贡献。让更多的人去槐院长的医院去就诊。。。。。。槐院长一边谦虚的微笑一边冲周子琪点头示意。
周子琪有点发懵。这节目直接去找广告部正好,跟我扯不上边儿啊。钱编导诡秘一笑说,是这样,观众现今对广告看麻木了,没啥效果,搞个新闻专题片那才有威力。说完,朝槐院长会意地一笑。周子琪想开口拒绝,但一看到钱编导和槐院长投来的热切的目光,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协和不孕不育专科医院是槐院长亲手创办的。槐院长原来是市三院的男科专家,是本市医学界不孕不育方面的专家,瞅准这行的巨大商机,槐院长果断的辞职开了这家医院,特地取名叫协和不孕不育专科医院。
周子琪和槐院长开车赶到医院时,医院门口早已站满了等候迎接的人群。两溜年轻漂亮的护士手捧鲜花,穿着洁白的护士服,冲着周子琪微笑。脚下铺着猩红的地毯,场面极其隆重热烈。搞得他这个见过世面的记者都受宠若惊了。
接着,就进入正题了。
摄影师小正扛着那台进口机器,选好机位,打个开始的手势。周子琪酝酿好感情,拿起话筒对着一个漂亮的女医生采访。女医生一时紧张,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不知道说啥。周子琪毕竟经验老道,循循引导,张医生,咱们医院开办的这么好,得到了众多患者的好评和信赖,请您介绍一下,医院的专长是什么?
这么一问,小张医生来了思路,清清喉咙,对着话筒说,我们协和医院最拿手的特色是人流,特别是无痛人流,受到众多初高中女同学的欢迎。。。。。。她还想说下去,周子琪确觉得有些跑题,感紧打断她,一旁站着的槐院长拉下一张黑脸,冲小张一声直瞪眼。
换个话题,周子琪问,张医生,听说咱们医院到目前治愈的不孕不育患者已经超过千人,让许许多多的患者恢复活力,喜得龙凤,你能给观众朋友详细介绍一下吗?张医生抬手抹抹额头上的汗,按着预先编好的词儿背起来。我这有位患者,是个有钱的矿老板,得不育症十几年了,跑遍北上广的大医院,都没治好,后来来咱协和,只吃了两个月的药,他老婆就怀孕了,生了一胎又一胎,生起来没个完,后来他们哪儿的计生干部来找咱医院,要追究医院的责任。。。。。。小张医院自己也忍不住发笑,说不下去。词儿是槐院长写的,当时也没觉得可笑。众人都憋着不笑,模样就很古怪。
接着槐院长朝身边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你使眼色,这个超生的老板开始对着镜头大赞特赞协和医院和眼前的这帮神医来。周子琪知道,他就是这个医院的男医生,临时化妆成患者。
好容易结束采访,周子琪和摄影师小正倒腾出了一身大汗,谢天谢地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中午,吃过丰盛的大餐,周子琪带领小正,录音师一干人等和槐院长告辞。临上车时,槐院长指挥两个女护士把几箱包装精美的滋补酒放进汽车的后备箱。周子琪想推辞,槐院长摆摆手,神秘地说,这是本院研制的壮阳酒,纯中药酿造,滋阴壮阳,效果奇妙的很,用了保准周大记者说好。。。。。。
周子琪尴尬的笑笑,不好再推辞,看两个美女护士把几个箱子放进汽车后备箱里。
晚上下班回到家,妻子韩雪看他手里拎着的保健酒,问是谁送的。周子琪把白天去协和医院采访的事跟她说了。韩雪把保健酒的彩色包装撕开,一只精美的玻璃瓶露出来。瓶子里的液体晶莹剔透,闪着橙黄的色彩,一股淡淡的酒香搀着药香钻进鼻子里,周子琪和韩雪不由深深吸了两口。看着包装上滋阴壮阳,人间奇品几个烫金大字时,韩雪深情的望一眼周子琪,脸上飞起两片红晕。
那一夜,两人很快入戏,气喘吁吁战斗到很晚,直到精疲力竭方才尽兴。周子琪吧砸着嘴,回味着刚才的过程,就像上床前吧咋槐院长送的滋补酒,妙不可言。
自那以后,他竟然迷上了那酒。很快,几瓶酒露了底儿。周子琪把空瓶仍进楼下的垃圾桶里。下午下班回到家,他看见韩雪已经把刚买回的一箱保健酒放在阳台的角落里了。
那部专题片如期播出。在本市不孕不育患者里引起很大轰动。在电视台见到钱编导时,老钱赞赏地拍拍周子琪的肩膀,说,小周,干得好,干得好,年底给你发红包。周子琪礼节性的笑笑,说,还是钱老师的创意厉害,姜是老的辣。末了,钱编导嘎笑一声,压低嗓门说,小周啊,槐院长那保健酒,力道如何?一句话说得周子琪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上。
临近年底,政府各单位忙着突击完成本年度任务,领导们就显得很忙。领导忙,电视台就忙,周子琪就更忙了。他和摄像师小正录音师小厉一干人上蹿下跳,开着车,扛着设备,撵着领导的屁股跑。一天下来,累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一天晚上,周子琪加班,从电视台回来已经晚了。妻子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垂到身后,脸颊潮红。一袭白色的睡衣,薄如蝉翼,露出凹凸的曲线。周子琪浑身的疲劳顿消,一下子兴奋起来,上前去搂住韩雪。韩雪娇嗔地把他推开,眼睛朝保健酒一撇,周子琪会意,松开她,赶紧向阳台犄角走过去。
奇怪的是,大戏刚刚拉开序幕,周子琪就疲软了,他一下子瘫在床上,身上冷汗淋淋。韩雪气恼地把他推开,心里像有一群小耗子啃噬抓挠,失望夹杂着难受。那滋味那滋味真就没法形容。。。。。。
接下来,周子琪担心事情出现了。他发现,他的武器一定是出了大毛病,搞得不好要折戟沉沙了。韩雪失魂之后也连连的问,一直都好好的啊,这是怎么啦,这是怎么啦?问得周子琪心烦,我也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啦。
还是韩雪心细,冷静下来,她的目光落在那几瓶保健酒上。是不是那酒惹的祸?这么一提醒,周子琪也吓了一跳,早不这样晚不这样,偏偏喝了保健酒才这样的,莫不是槐院长的酒里有猫腻?他越想越怕,不敢再寻思下去了。
礼拜六那天,他没去单位,把一瓶保健酒藏进包里,偷偷去了食品药监局。把酒交给在化验室上班的同学李小莉。。。。。。
几天后,小莉电话通知周子琪去拿化验单。小莉指着单子,埋怨周子琪,老同学,亏你还当大记者呢,这种保健品也敢拿自己做实验啊。周子琪遑遑的拿过化验单看,只见在成分一栏明明白白的写着:水,香精,万艾可(伟哥)。周子琪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闪。。。。。。
周子琪拿着化验单,跌跌撞撞地去协和医院找槐院长,女护士告诉他,槐院长有事出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周子琪窝了一肚子火,回到电视台。刚进电视台的大门,迎面碰上钱编导。老钱急急火火地正找他,一见他回来笑呵呵地说,子琪啊,你回来的正好,大喜事大喜事,今天有个节目,非你莫属。。。。。。
周子琪看见钱编导,就像一只充满了气的彩球,瞬间爆炸了。喜你妈啦个头,我X你妈。说着一拳冲老钱的鼻梁骨打过去。老钱的眼镜掉到地上,鼻孔里冒出两溜猩红的血来,半个脸肿的像个刚出笼的馒头。你,你,老钱晕头转向,一边在地上摸索着眼镜一边疑疑惑惑的叫着,周子琪,你有病啊,为啥打人?
有病?老子就是有病。老子的病打发啦。周子琪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又是一记老拳,朝钱编导胖乎乎的身体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