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王智勇卖胳膊
一九九五年春天，民政部门在后来建飞马的那一带开展抓奖活动。也许是从小受穷的缘故，我这人过日子细，办事小气，从来舍不得糟蹋钱去抓什么奖。但这次不同，我居然去抓了奖，而且第一天用四十块钱抓了辆二八飞鸽大链套自行车，第二天用二十块钱抓了台落地电风扇。抓奖的人很多，每次得奖后人家都要登记得奖人信息，我两次得奖，每次大喇叭都在鞭炮声中喊：卢国章，卢国章……我觉得挺舒服。
那时候我在地税局当临时工。我抓到奖品的消息在整个税务系统传开。那天将近中午，地税局办公室主任王智勇拎着钱包找到我，国章，走，借你的手抓奖去。
我不敢怠慢，骑着自行车跟在王智勇后边往抓奖的地方赶。王智勇骑得飞快，像是去晚了人家就把大奖拿走的样子。
到了现场，王智勇打开黑皮包让我看。这是整整五百块，你要要强，把大彩电抓住，哥哥犒落犒落你。由于我非常仰慕王智勇的才华，我的临时工又是他给费心安排的，所以很听他的话。我把袖子挽到胳膊肘以上，开始给王智勇卖胳膊抓奖。
奖品分五个等级，最高奖是21摇，刮开奖券应该有“敦煌”图案；最末等奖一块钱，刮开奖券是“祖庙”图案。每张奖券三块钱。王智勇递钱，我抓奖，王智勇再刮奖。由于想尽快把21摇抱回去，我们俩的动作都非常麻利。抓呀抓，刮呀刮，每抓一张奖券在刮开时，我们俩的脑袋都挤在一起仔细地辨认。抓的我手抖了，看的我心慌了，那让人期待的“敦煌”就是不出现，一直抓到剩下十块钱，都是“谢谢”。王智勇一手捏着瘪瘪的皮包，一手举着最后的十块钱，眼睛盯着我说：不借你这双幸运手咧，我不兴过过瘾哪！？他手气果然厉害，居然在最后一张抓了个“祖庙”，得到一块钱，加上之前剩下的两块钱，正好凑够买一张奖券。等把最后一张奖券刮开，一看，上面依然是：谢谢！如此，五百块钱，一分没剩。
王智勇把破钱包往地上一撇，跟我说：得了，还犒落你个蛋，回食堂吧啊！说完，也不等着我，他骑上自行车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