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文化网-
突来的嘶声就像一把利刃隔断了箭弦,又像一泼凉水冰冻了火焰。鲁勇的脸颊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睛中爆出了曾经的凶狠,身下的烧灼感立刻窜到他的脸上,额头两侧的青筋暴突而狰狞。他大骂一声:“操你妈的,死孩子!”说完,他从婉颖身上爬起来,一把撩起孩子的小被子。
婉颖怕他会对孩子动粗,赶忙赤裸着身体把儿子抱在怀里,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哄着儿子:“哦,哦,宝宝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谁知孩子的哭声却越来越大。那阵阵哭声撕扯着寂静的夜晚,仿佛一团黒寂里突然闪出的白而凄厉的光芒,将黑暗的窟窿越扯越大。也活生生牵扯着婉颖的心,她更加不安,眼睛时不时地瞟着躁动不安的丈夫。
婉颖继续哄着儿子说:“儿子,乖儿子,不哭,不哭睡觉觉!”她从床上下来,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踱步。
“老子还没死,你就半夜哭丧,掐死你算了。操你妈,死孩子,臭娘们儿,你们就是故意的,真你妈的败兴,烦死了,烦死了!”鲁勇没好气地骂了一串,猛地伸手撩起身边的被子和枕头,它们掉在地下。他那紧握的拳头青筋暴露,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鲁勇,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是你的亲儿子啊!”婉颖终于忍不住,低声责怪鲁勇。
他伸出手指,指着孩子说:“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我的冤家,凭什么老子想要和您亲热的时候,他就哭?别哭了!哭你妈逼啊。”他翻身坐起来,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支烟点上。当烟雾飘飘渺渺地弥漫开来时,那透着青灰色的影子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萦绕在灯光下。儿子哭得卖力,瞬间又吸到了烟味,竟然猛烈地咳嗽开来,他的小眼睛红红的,晶莹的泪水和黏黏的鼻涕沾满了脸颊。婉颖望着儿子,更加心疼了,只好走到了外面的屋子里。
“不想我碰你就直接说,干嘛躲到外面去?你赶紧哄好他,别让他哭了,你还没做完事情呢,老子憋得慌。”此时的鲁勇就像一只正在发情的困兽,骨子里那些烧灼自己的激素没有排解出来,他今晚就熬不下去,他享受这种征服和驾驭别人的快感。这不只是生理的发泄,更是一种精神和心理上的安慰和理由。自从他的生意破产,他迷恋上酒精的麻醉后,他的性格就变得越来越扭曲,尤其在男女之事上,婉颖也越来越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他经常以这种强迫和要挟的口气来要求妻子,无论她喜不喜欢,能不能承受,他只要发泄,纯粹的发泄!对于别的夫妻来说很顺其自然的过程,对她来说则是一种煎熬和应付。
想到这里,婉颖更加反感:“我躲你干嘛?孩子本身就哭得厉害,你还抽烟,他受得了吗?”婉颖瞄了他一眼,然后把乳头塞进孩子的嘴巴里,可是孩子根本没有要喝奶的意思,小嘴巴扭向一边,哭声仍然不断。“怎么回事啊,儿子,你怎么了?”婉颖轻声嘀咕着,用脸蹭了蹭他发红的小脸儿,感觉好热。
“不对,孩子发烧了。鲁勇,他身上好烫啊,怎么办啊?”婉颖开始发慌了。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生过病,她身边又没有亲人告诉过她带孩子的经验。这么晚了,孩子突然发烧,她手足无措,六神无主,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这是她的命根儿啊!
可是鲁勇却暴躁地说:“深更半夜发烧,根本就是没事找事,这么晚了,去哪里看病啊!”说完,他用手拍着桌子。
“啪啪啪”一阵响声,孩子被吓得浑身打一激灵,哭声也更大,嘴角周围开始发青了。
“你还抽烟,还喊,这都是被你熏的,关键时候就指不上你吗?”婉颖大声抱怨着她,把孩子放在床上,穿上自己的外套。“我要领着孩子去医院看病,你就好好地抽烟喝酒吧,我们娘俩儿能指望你什么?”
“你说什么?你不指望我,还想指望别人吗?”鲁勇斜着眼睛盯着婉颖,他想不到婉颖会和她说出这么绝情和冷酷的话。
想想也是,婉颖表面懦弱,骨子里却很有主见。她曾经不是还抱着孩子离家出走过吗?要不是自己好说歹劝,她能回来?想到这里,他倒觉得自己委屈了,为了劝她回家,曾在他面前赌咒发誓,还写血书。作为一个男人,在丈母娘家颜面尽失,被他们数落得想扒了一层皮一样。尽管不满,还要强作欢笑。
鲁勇心里想:我不就是没钱了吗?我现在是个穷光蛋了,你们觉得委屈了!我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体面,你们哪个会这么小看我?会骑到我脖子上羞辱我?连二连三的不满和愤怒聚集到一起,他越想越不舒服,心里拧巴地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