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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骂谁是狗,你骂谁是狗?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好心没好报,你说你这么大个人,说话咋就那么可恶呢?”大嫂呼地站了起来,又回头对别的病人家属说:“这是儿童病房,不是监狱劳改所,容得他这样的社会流氓在这里撒泼耍赖,还想找人废了我,我今天就看看你怎么废了我,还无法无天了不是?”
“就是啊,这么大人了,把医院搞得乌烟瘴气,有本事出去耍去。”旁边的几个老年人也看不顺眼,都用手指戳着鲁勇的后背责怪他。
婉颖怀里抱着孩子,脸颊上像着了火一样,烧得她浑身不自在。她忙对大嫂说:“大嫂,他喝多了。脾气不好,您别跟他一般见识。”然后她又对鲁勇说:“人家大嫂看我奶孩子,又饿得头晕了,她是好心帮咱忙,你怎么还骂开人家了。”
“你他妈帮谁说话呢?你老公现在被别人骂,你不帮我,还他妈帮他们,你真他妈得贱啊!”鲁勇眯着一双醉眼,用手指着婉颖的额头。
“本来就是你不对,我说错了吗?你说给我买饭去,你买到哪里去了?你分明就是喝酒去了,你不喝会死吗?你心里有想过我吗?”婉颖望了一眼大嫂和周围的人,终于忍不住,厉声反驳着鲁勇。
“操你妈的,有人给你撑腰了,你胆子壮了是吗?有本事你们一起来,拿刀子捅了我呀!”鲁勇声嘶力竭地喊着骂着:“操你妈,一群傻逼,我他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本事弄死我呀,早他妈不想活了。”
“没人不让你活,是你自己不想好好活。”没想到大嫂翻了一下白眼,又闷闷地回过一句话。
他眯着眼睛,对着大嫂说:“你他妈算老几啊!你有什么资格说老子,你有什么资格?”
“你要干嘛?你到底要干嘛?你还要不要我们娘儿俩活了啊?”婉颖摇着头,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像一把尖利的刀刃惊扰了整层楼的安静。眼泪顺着面颊哗哗地流了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透过轻薄的迷雾泪痕,眼前的这个男人丑陋至极,也恐怖至极。她顿时觉得自己完全垮塌了,所有的希望又泯灭在无助的黑暗里,他就像个魔鬼,把她坠入地狱,亲自忍受穿心刻骨的煎熬。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大呼小叫。”说完鲁勇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了病房门,上面的玻璃“哗啦啦”掉了下来。婉颖的双唇颤抖着,指着鲁勇说:“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你滚出去,滚!”
她的话音刚落,鲁勇甩出手掌,“啪”地一声,狠狠地落在婉颖的脸上,她还没回过神,鲁勇又一把拉住婉颖的头发,顺势用力一甩,把她摔在地上,紧接着地上一通乒乓声响,婉颖的双手紧紧抱着孩子坐在地上,脑袋却磕到了冰凉的病床上。她眼前一阵眩晕,耳边传来了孩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声,鲁勇的不堪入耳的叫骂声,病房内外围观者的窃窃私语声。她用力撑住床板,想要站起来,却又跌倒了。
“你怎么可以打女人啊?太不像话了!”周围人都在指责鲁勇,这时医院里的护士和医生全被吸引来了:“怎么回事儿?”住院部的主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大夫,风风火火走过来:“干什么呢?这是怎么回事儿?”她板着脸,严肃地望着病房里的人。
整个病房都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望着地上羸弱无助的母子二人,还有在病房中间站立不稳,一身酒气的鲁勇。
鲁勇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感觉到有些无地自容,他醉眼惺忪地望着面前的围观者,还有严厉的住院部主任。他再看婉颖,此时她硬咬着牙,直直地望着鲁勇,眼中的的冷漠和绝望像冰窟一样寒冷。他突然感觉到惶恐不安,感觉到身心劳顿,他想要逃避,想离开这里,可是他的双腿却不由自主地打颤,沉重地不知该怎么挪动步子。
“这是你闹事的地方吗?”住院部主任严厉地望着鲁勇,然后赶忙走到婉颖面前,弯下身子搀扶着他们母子,亲切地问:“你有事吗?他是你什么人?需要我们叫保安来吗?”
“不要,让他走吧,他损毁的东西,我来赔,我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婉颖摇着头轻声说,声音很虚弱,脸色很苍白。她冰凉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主任,就像在茫茫大海中漂泊时,遇到了一只船只,她不知这条船可否载她安然地找到靠岸,可是,她既然出现了,就有了一种可以让她暂时依靠和安歇的力量。
“太过分了,太不负责任了,自己的孩子住院,他还这么打老婆。”
“就是,他怎么下得去手,一身的酒味儿,指定是喝多了。”
“喝多了就打老婆啊?什么逻辑?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对自己的老婆出气。”
“是啊,你看主任一来,她就老实了,怂了吧,我看他是装的,喝点儿酒,撒酒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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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指指戳戳,各种话语悉悉索索地传进鲁勇的耳朵,他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望了一眼婉颖,最后甩了一下手,扭身走出了病房,周围的人在楼道里给他闪出了一条路,他一个人默默地穿过走廊。就在他转弯处,他听到婉颖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号:“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啊----!我该怎么办啊!”
那一声呼号像一道寒冰朝他背后席卷而来,直凛凛地插进他的心脏,痛得他浑身颤抖。他停顿下来,他又陷进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之中,他好想转身去给婉颖道歉;他好心疼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好后悔自己无理取闹的举动。然而,他周围已经被责骂的声音和愤怒不平的眼光吞没,他已经无法转身。
他伸出僵硬的手指,按下了电梯按钮。过了片刻,电梯停了下来。当门徐徐打开的时候,他刚要进去,柳燕鸿却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的手里拎着一堆婴儿用品和衣服。鲁勇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直直地盯着柳燕鸿。
“鲁哥,你过来了?”柳燕鸿笑着问,笑容里有种不易察觉的感动,还有一种兴奋。
“哦,是啊,我有事离开一会儿,你来了?”鲁勇感觉嗓子哽咽干燥,声音嘶哑无声。然后,你急忙躲进电梯里,低着头关上了电梯门,那时他就像一只落荒而逃的丧家犬。燕鸿疑惑地望着电梯门,摇了摇头,便拐进了走廊。
这时她听到婉颖声声悲凉的哭号声,还有孩子起伏不连贯的哭泣声穿透了整个走廊。周围的人却在交头接耳,互相议论着什么。她的心猛然跳动着,于是赶紧加快脚步,走进了病房。当看到地面上一地碎玻璃,婉颖狼狈而凄惨得哭诉场景,她顿时明白了一切。
柳燕鸿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她身边,安慰她说:“嫂子,听我说,你别哭,我来帮你,我一定会帮你。相信我,相信我!”说完,她的眼泪也涌了出来。她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好可怜,好无助,如果知道鲁勇会这么对待她,她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她们母子。想想,他们所需要的帮助不仅仅是那些钱,他们更需要一个温暖安定的环境生活,让孩子好好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