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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吴家的遭遇就可以想见了。虽说文革前,阶级斗争的弦不是绷得很紧,对出身不好的子弟,党的政策是“不看出身看表现”,但作为一个军人,家属表现得再大公无私,黑点也是抹不干净的,结果吴一般被勒令复员回乡。
吴一般沮丧而归,起初还愁眉苦脸,但碍于老爹以死相胁,又加之郅茹娟不仅貌美,而且知书达理,对他十分眷爱,也就一声叹息后慢慢地“认命了”。
老吴头不动声色,心底默默检验着那个先生的话到底灵不灵。他想他这是拿孩子的前程跟一个抓不住、摸不着的美好图画打赌,输了,怨咱命份不济,就老老实实地种庄稼,一旦赢了,祖坟冒青烟,家里能出个官爷啊!出官爷应该在孙男嫡女这一代,自己身板硬实,兴许能看到,沾上一光也未可知。
儿媳旺家,竟很快得到了应验。
吴一般回村劳动半年,村里买来一辆手扶拖拉机,可没人能制服得了这头“铁牛”。晚上吃饭时,郅茹娟就说丈夫:“你在部队不是汽车兵吗?为什么不当拖拉机手?”
吴一般说:“我只想尽快学会庄稼手艺,铁疙瘩早摆弄腻了。”
老吴头插话道:“这是没出息的话。摆弄铁疙瘩也是手艺,他嫂说得在理。”
于是吴一般成了村里的拖拉机手,后来又去公社农技站做了技术员,为公社各村培训农机技术人员。过了一年,县里成立机械厂,招有技术专长的工人,吴一般在拖拉机维修、驾驶上是数一数二的权威,符合各项要求,于是带着户口顺利进城,成了人人羡慕的工人阶级!
老吴头默默一看,那先生没瞎说,于是和老伴商议:交权,让郅茹娟当家!
郅茹娟说:“我从小没务过农,是眼下人们批的那种‘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资产阶级小姐,恐怕会把家当得走了下坡路。”
老吴头说:“你有远见,我信了!今后家里人谁不听你的,我跟他撞脑袋。”
郅茹娟心说:“家里统共有几个人啊?能不听我的也就您这位老公爹了。”笑笑,应了。
郅茹娟嫁到吴家后,两位老人待她既亲热又客气。名满石屏县的郅老师的女儿能下嫁到他家,况且还有那位相面先生的谶语垫底,是他吴家祖上积德才有的造化!
郅茹娟不仅长得端庄,做事也十分得体,说话彬彬有礼,从不大声讲话,一看就是书香门第熏陶过的大家闺秀。她跟着婆婆学做饭、做鞋、料理家务,饭后,给老吴头拧满烟袋,双后捧过去,低声道一句:“爹,抽烟吧!”就去拾掇锅碗瓢盆,闲没事了还愿意听公爹讲“庄稼经”,什么耕地“深耕加一寸,等于上茬粪”,什么收小麦“八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三成丢”……听得津津有味,待老俩睡下,她回到自己住的厢房,不是研墨写几张大仿,就是从娘家陪送的书箱中择本书看……渐渐地,郅茹娟成为干农活像庄稼把式、料理家务比其他妇女干净利索,与乡亲们交往时知书达理、谈吐不俗的新家庭妇女形象。
没特殊情况,吴一般半个月回家一两天。只要回家,他就会抓紧时间推起独轮小车往家运土,垫猪圈羊圈。秋后,猪粪羊粪起出来交给生产队,能换回几百个工分,比直接去田里干活上算得多。他时常穿着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衣,冒汗后就只穿一件红背心来回奔跑。这件红背心是部队发的,复员后他一直穿在身上,以至边缘绽了线也舍不得扔掉。郅茹娟知道他舍不得花钱,也舍不掉对部队火热生活的壮阔记忆,就把这件红背心的边缘包了一匝柳叶宽的白布。再穿出去,三圈白围着中间的大片红,甚是夺目,以至几天后,村里的小伙子们都去集镇买来红背心,也一律缝上了白边。一时间,白边红背心成了吴格庄的一道景致,成了青壮年男子追捧的时尚,这时尚又渐渐地蔓延到邻村,蔓延到全公社……
(待续)
[quote]郅茹娟知道他舍不得花钱,也舍不掉对部队火热生活的壮阔记忆。 |
[quote][quote]郅茹娟知道他舍不得花钱,也舍不掉对部队火热生活的壮阔记忆。别人也有这种见识或经历,但表述不出来。
红色,火热生活。写到头了。
卢国章 发表于 2014/4/3 6:12:04 [img]http://www
卢国章 发表于 2014/4/4 22:10:06 [url=http://www.yswhw.com/showtopic.aspx?topicid=9165&postid=71028#7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