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 - 2014/5/13 15:58:55
这是去年写的一篇小文，算来在电脑里面已经“躺”了整整一年了，之所以没有发上网，我总觉得有些问题一直没有思考清楚，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那就是：业余的摄影爱好者要不要艺术的良知？
现在我想，还是把文字拿出来，继续思考吧？或许有些问题一辈子也是想不清楚的。
去年“五一”长假，我徜徉在扬州的东关旅游文化街上，在熙熙攘攘的假日人流中、在嬉笑喧闹和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中，我如同鬼魂般游动。
崭新的仿古建筑、各个盐商住宅的牌匾、街头特色小吃和当地特产都难以让我提起精神，没有一点惊喜，也没有一点震撼，倒是街边的一个小巷让我惊奇。
那是一个很窄的小巷，不深，却从巷口隐隐透出一点点文气。
走进小巷，路过一个特色酒吧，迎面我看到了这番景象：
如果不是门口停着一辆电动车的话，我真的怀疑自己梦游到了几百年前，来到了那个“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门口。
然而我不是赴京赶考的举子，从胸挎长、短两个镜头上看也不像，而门里面的主人恐怕也不再是“人面桃花”。我带着这样的心情向门口走去。
悄然走进门，发现院子很小，院中放这一个木工用的长凳，凳上放一条长木和刨子，似乎主人刚刚在做木匠活。
院内有瓦房两间，探头进去，是主人的起居室和画室。房间的门口上悬“榆木斋”硕大绿字横额，用木为不规则的原木，古朴而简洁。门两侧挂半圆竹筒作联，上书：“廉不言贫，勤不言苦；尊其所闻，行其所知”（后来我查了一下，原来是清朝大才子纪晓岚的话）。
看到这里，我知道主人的清雅了。
走进画室，屋里没有人。我默默地观赏画作，感觉形式上是国画，然而画法中又有西画风格，不由得想起过去的老同事的父亲吴冠中来。
一会儿，从里间走出来一个人。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体微胖，憨厚的脸上露着热情的微笑，见到我看得出神，轻声说了句：“随便看看吧”，然后扭头又去做他的事情。
看了一会儿，我扭头跟主人攀谈起来，称他为老师，并请教他的画法和风格。
主人告诉我，他姓陈，早年间曾经学过西画，文革时没有机会再画，于是做起了木匠，家里的家具和门口的牌匾都是他亲手做的。这些年条件好了，他于是又拿起笔画了起来，不指望卖画赚钱，不过是闲来消遣练笔。
我问主人：为什么叫做“榆木斋”？
主人有点腼腆：榆木坚硬而质密，是乡间常用的栋梁之材；榆树钱嫩绿可食，是灾荒年间可供充饥的宝物。他又自嘲道：当然啦，我自比榆木脑袋，顽固不化... ... 说得我笑了起来。
我心想：如果是对于优秀的传统文化矢志不渝，那这“榆木脑袋”又何尝不是值得尊敬的呢？
谈话间，我随主人来到了院里，无意中我发现屋檐下面挂了一杆秤，秤上挂了一只硕大的葫芦。我看后不知何意，于是询问主人。
主人笑而不答。过了好一会儿，看我实在想不出，于是说：我们一问一答好不好？
我满脸的疑问。
主人说：我们先看葫芦，你可以有什么问题？
我想了一会，迟疑地问道：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主人大笑。
看来我是说对了，于是我们又继续。
主人说：葫芦里面装的是良心。
我看了看秤杆，问道：良心卖多少钱一斤？
主人又笑，紧跟着一句：里面装的是艺术家的良心。
我迟疑片刻：艺术家的良心几斤几两？
主人微笑不语，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此刻，我猛然开悟了... ...
离开小院，离开斋主，那些画作已化烟云，而那杆秤和葫芦却在脑中萦绕，久久不能忘怀。
斋主，不过一介平民，谈造诣未必很高，论资格更是浅薄，然而能从他嘴里说出这么一番话，却令人刮目相看了。我一路在想：什么是艺术的良心？作为一个业余的、技能技巧非常有限的摄影爱好者，需要不需要艺术的良知？
这个问题困扰我好久、好久... ...。经过一年的思考，我想我已经有了部分答案。这答案未必成熟，但或许会引导我走向更远、更幽深的孤独之路。
现在我想，还是把文字拿出来，继续思考吧？或许有些问题一辈子也是想不清楚的。
去年“五一”长假，我徜徉在扬州的东关旅游文化街上，在熙熙攘攘的假日人流中、在嬉笑喧闹和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中，我如同鬼魂般游动。
崭新的仿古建筑、各个盐商住宅的牌匾、街头特色小吃和当地特产都难以让我提起精神，没有一点惊喜，也没有一点震撼，倒是街边的一个小巷让我惊奇。
那是一个很窄的小巷，不深，却从巷口隐隐透出一点点文气。
走进小巷，路过一个特色酒吧，迎面我看到了这番景象：
如果不是门口停着一辆电动车的话，我真的怀疑自己梦游到了几百年前，来到了那个“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门口。
然而我不是赴京赶考的举子，从胸挎长、短两个镜头上看也不像，而门里面的主人恐怕也不再是“人面桃花”。我带着这样的心情向门口走去。
悄然走进门，发现院子很小，院中放这一个木工用的长凳，凳上放一条长木和刨子，似乎主人刚刚在做木匠活。
院内有瓦房两间，探头进去，是主人的起居室和画室。房间的门口上悬“榆木斋”硕大绿字横额，用木为不规则的原木，古朴而简洁。门两侧挂半圆竹筒作联，上书：“廉不言贫，勤不言苦；尊其所闻，行其所知”（后来我查了一下，原来是清朝大才子纪晓岚的话）。
看到这里，我知道主人的清雅了。
走进画室，屋里没有人。我默默地观赏画作，感觉形式上是国画，然而画法中又有西画风格，不由得想起过去的老同事的父亲吴冠中来。
一会儿，从里间走出来一个人。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体微胖，憨厚的脸上露着热情的微笑，见到我看得出神，轻声说了句：“随便看看吧”，然后扭头又去做他的事情。
看了一会儿，我扭头跟主人攀谈起来，称他为老师，并请教他的画法和风格。
主人告诉我，他姓陈，早年间曾经学过西画，文革时没有机会再画，于是做起了木匠，家里的家具和门口的牌匾都是他亲手做的。这些年条件好了，他于是又拿起笔画了起来，不指望卖画赚钱，不过是闲来消遣练笔。
我问主人：为什么叫做“榆木斋”？
主人有点腼腆：榆木坚硬而质密，是乡间常用的栋梁之材；榆树钱嫩绿可食，是灾荒年间可供充饥的宝物。他又自嘲道：当然啦，我自比榆木脑袋，顽固不化... ... 说得我笑了起来。
我心想：如果是对于优秀的传统文化矢志不渝，那这“榆木脑袋”又何尝不是值得尊敬的呢？
谈话间，我随主人来到了院里，无意中我发现屋檐下面挂了一杆秤，秤上挂了一只硕大的葫芦。我看后不知何意，于是询问主人。
主人笑而不答。过了好一会儿，看我实在想不出，于是说：我们一问一答好不好？
我满脸的疑问。
主人说：我们先看葫芦，你可以有什么问题？
我想了一会，迟疑地问道：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主人大笑。
看来我是说对了，于是我们又继续。
主人说：葫芦里面装的是良心。
我看了看秤杆，问道：良心卖多少钱一斤？
主人又笑，紧跟着一句：里面装的是艺术家的良心。
我迟疑片刻：艺术家的良心几斤几两？
主人微笑不语，意味深长地望着我。
此刻，我猛然开悟了... ...
离开小院，离开斋主，那些画作已化烟云，而那杆秤和葫芦却在脑中萦绕，久久不能忘怀。
斋主，不过一介平民，谈造诣未必很高，论资格更是浅薄，然而能从他嘴里说出这么一番话，却令人刮目相看了。我一路在想：什么是艺术的良心？作为一个业余的、技能技巧非常有限的摄影爱好者，需要不需要艺术的良知？
这个问题困扰我好久、好久... ...。经过一年的思考，我想我已经有了部分答案。这答案未必成熟，但或许会引导我走向更远、更幽深的孤独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