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建元 - 2014/5/23 15:06:20
夺 宝
四
(2)
刘天金要和他爹说的正事儿也正是关于宝物的事情，但他不是为了他和刘天银商定的那个办法来的，他从内心里就根本没有想那么作。他最清楚他这个二弟是个私心太重的人，一旦宝物出来对他刘天金绝对是凶多吉少，什么国共合作，什么亲兄弟，都扯淡！刘天银一旦红了眼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然而，如果宝物不出来，却是谁都平安无事。
但是，刘天金回来，又确实是为了宝物的事情，他要就宝物的事和他爹好好谈谈。
九里台战斗以后，他就开始暗中在县大队内部调查内奸的事情。因为他在草厂村突然被刘天财围住，在插花岭又被刘天银截住，县大队在田家洼又被弘野埋伏，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蹊跷，太让人生疑，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他却没有查出任何线索，因为他确信马明绝对不会干这种事儿，马明的一条命是他救活的。马明是个孤儿，那一年得了重病没钱治也没人管，躺在炕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当时，刘天金执行任务住在村子里，知道了马明的情况后，给他请大夫治好了病，还把他带到了县大队，做了自己的警卫员。马明感激刘天金的救命之恩，不但对刘天金言听计从，更是忠心耿耿。他常对刘天金说：“刘队长，我这一条命是你救的，也就是你的，你什么时候用，尽管拿去，我没有二话。”一次刘天金带着马明单独执行任务，遇上了鬼子，鬼子见追不上他俩，就在后面打起了迫击炮，马明几次扑到刘天金的身上，最后刘天金毫毛未损，马明的身上却被弹片割开了三个口子。刘天金和徐宝兰的私情，马明是最清楚的，可他从没对别人说过半个字，县大队里也就没有传过关于他和徐宝兰的风言风语。
尽管他相信马明，但还是对他进行了调查。陆团长命令县大队增援九里台的情报是陆团长的通信员小王亲自送来的，和小王同行的是马明。马明是在头一天去送一封刘天金写给陆团长的信。刘天金为这事儿专程去了一趟二十六团团部，找小王问了个清楚。他问小王：“你和马明一块儿来县大队中途分开过吗：”小王说：“没有，一路上都在一起。”
刘天金问：“你把情报内容告诉他了吗？”小王说：“陆团长是当着马明的面给我交待任务的，如果不是怕马明一个人路上出意外，陆团长就不让我去了。也多亏了马明，平时我去你们县大队都是差不多半天，马明带着我走了近路，两个多钟头的时间就到了。”刘天金问：“走的近路，从哪儿走的？”小王说：“从碾子沟插过去，过桃花镇北村边，再直接去许家沟。”刘天金说：“这样是近了很多，可桃花镇有鬼子，会有危险的。”小王说：“马明路熟，鬼子不会发现的。”
草厂村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在刘天财围住杨春家之前，马明一直和杨春在一起，听杨春给他讲闯关东的故事。
任何线索没有查着，刘天金很烦躁，也很担心，他担心县大队里还有其他的人暗中监视他的行动，如果是这样，他可就太被动了。
正在这时，陆团长和八路军华北司令部的周政委来到了县大队，找李巩、刘天金二人开了一次秘密会议。
周政委说：“李巩同志，刘天金同志，今天我和陆明同志来找你们二位，是和你们商量一件事件，也可以说是向你们交待一项重要任务吧。由于日本鬼子在华北大平原实行残酷的“三光”政策，我们八路军在各地设立的供给根据地都遭到了严重破坏，虽然各地党组织和游击队全力恢复，但仍然不能保证八路军大部队的供给。现在八路军的主力部队遇到了很大困难，粮食、食盐、军装、被子等都处在紧缺程度。现在己是秋季，一进入冬天就更麻烦了，如果这种局面不改变，就会很难打击日军的冬季攻势，甚至连自身的生存都难保障。于是，华北司令部和省委联合决定，发动全省各级党组织和抗日骨干力量，积极发动群众，迅速筹集给养，保证八路军主力部队的顺利过冬。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又是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这是党对每一级党组织和每个共产党员的严峻考验。司令部和省委考虑到燕青县是个有群众基础的抗日根据地，决定在你们这里设立第一工作站，在陆团长直接配合下，由李巩同志和刘天金同志县体负责。”
陆团长接着说：“我们还是老办法，按毛主席所说的，打一场人民战争。我们要分头行动，一方面发动群众；一方面多作那些有意靠近抗日政府的大家富户，让他们往外捐一些东西，当然我们不勉强他们，全凭他们自愿；再一方面就是坚决打击那些铁心投靠日本人的汉奸地主，全部没收他们的财产，绝不留情。同时，刘天金还要在你的县大队控制的堡垒村内，组织妇女赶做军鞋，有条件的话最好能做成棉鞋，每年冬天我们的战士们都有一批冻坏脚的，严重地影响了我们的战斗力。需要强调的是，在筹集给养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执行党的政策，我们的八路军是为了老百姓的翻身解放在打仗，而绝不能为了筹集给养又去伤害了老百姓的利益。”
周政委说：“陆明同志强调的这一条太重要了，我们的部队离开了人民群众的支持，便会寸步难行，所以我们必须保护人民群众的利益，这是我们共产党的宗旨和原则，在任何艰难困苦的时候都不能背离这个宗旨和原则。怎么样，李巩同志，刘天金同志，有困难吗？”
李巩和刘天金同时说道：“放心吧，周政委，坚决完成任务！”
陆团长又说：“刘天金同志，你不要背上其它的思想包袱，虽然你的三弟刘天财是汉奸，可我们都知道，你的父亲刘云天老先生却是个思想进步支持抗日的人士，所以，对刘老先生的家我们要给予保护。”
刘天金说：“谢谢组织对我的理解。”
周政委说：“实事求是嘛，什么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要区别对待，我相信你的父亲刘老先生会深明大义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的。”
周政委和陆团长走后，刘天金整整一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他对李巩说：“李书记，我要跟你谈一件重要的事情。”李巩说：“看你这一脸的严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尽管说。”刘天金说：‘我要跟你谈谈我们刘家祖上传下的一批宝物的事情。”
“宝物。”李巩上下揣看了一下刘天金说：“我倒是隐隐约约听到过一些传说，说你们刘家有一批价值连城的宝物，你说的……这是真的吗？”
刘天金说：“真的，我爹亲口跟我说过。”
“那你的意思是……”李巩不明白刘天金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是为了什么。
刘天金说：“我想动员我爹把这批宝物拿出来，为筹集给养解燃眉之急。”
李巩想了一下说：“天金，我首先肯定你这种对党忠诚、大公无私的革命精神，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必须慎重，因为这是你们刘家的大事情，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就算数的，同时，任何外人包括我们党组织都没有干涉的权力。”
刘天金说：“我爹这人我了解，他是支持抗日的，我想只要说服了他，别的事情就好办了，因为到现在他还没有把这宝物传给我们弟兄四个中的任何一个人。”
李巩说：“这就是说，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也都不知道这宝物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对吧？”
“对。”
“所以，这就充分证明这宝物在你爹心中不仅仅是宝物，而证明了它在你们刘家家族中的份量。天金，你想过没有，这绝对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刘天银、刘天财他们能不打这宝物的主意吗？就算你说服了你爹，他们能答应你吗？他们可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啊，他们手里都有兵，一旦你和他们发生冲突，麻烦事儿就多啦。”
刘天金说：“为了抗日，我不怕麻烦事儿。”
李巩说：“你的这种决心很好，可是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哪，比如，你爹和你妈他们如今还能平安地住在桃花镇，你以为真的是弘野给刘天财面子吗？肯定不是，弘野肯定有他另外的野心，而这野心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盯上了你们家的这批宝物。”
“有这个可能。”
“不是可能，据我分析，是很有可能，弘野这个心狠手辣、老奸巨滑的老狐狸要是不打这批宝物的坏主意那才是怪了呢，刘天财只是他得胜的一个至关重要的棋子，等到他的目的达到了，刘天财的命也就没了。”
“那我更应该早点儿想办法把这宝物拿出来，绝对不能让它落到日本鬼子手里。”
“太困难了。”
“李书记，再困难我也要去试试，我相信我爹他会通情达理的。”
“但是，你的行动要绝对保密。”
“我知道。”
“你回桃花镇最好连马明也不要带。”
“肯定不会带他，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暴露目标的危险。”
就这样，刘天金深夜回到了桃花镇。
刘云天说：“我正要叫你妈去找你回来，你回来了正好，这也可能是天意。先说你的正事儿，然后我再跟你说，我找你想干什么。”
刘天金说：“爹，我知道你是一直在心里支持我抗日的，对天财你恨不得杀了他，这是咱中国人的骨气，誓死不当亡国奴。”
刘云天说：“别给我戴高帽子，有什么事儿就直说。”
刘天金说：“由于鬼子实行“三光”政策，各地给八路军主力部队提供给养的根据地都让鬼子破坏了，眼下八路军遇到了巨大的困难，所有给养都严重紧缺……“
刘天云没等刘天金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让我给八路军捐点儿钱？可以呀，我还有些积蓄，全捐了，打不走日本人咱中国的老百姓没好日子过。再说，我绝对不会给你这个八路军的县大队长拉后腿。”
刘天金说：“你能这样做当然很好，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刘云天眼珠一转，用怀疑的目光盯住了刘天金，“你还要怎么办？”
“这……这……爹……我……我……”刘天金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你……你……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刘云天突然沉下脸来，“你是要打那宝物主意。”
刘天金说：“打不走日本人，咱们家要这宝物又有什么用？”
刘云天提高了声音说：“日本人一定能打走，从古至今，咱中国没有亡过国。天金，我跟你把话说明白了，你别打这宝物的主意！”
刘天金说：“爹，你一辈子都是通情达理的，你要多为那些吃不上饭、吃不上盐，没有衣服穿、没有被子盖的八路军战士们想想。”
刘云天说：“天金，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为了抗日，把这宝物交给共产党我没意见，可是，这宝物是实物，不是钱，就算我交出来，如今兵荒马乱，所有的珠宝行都关了门，又能到哪儿兑出钱来，这宝物虽然值钱，可要是变不成现钱又等于一钱不值，即当不了吃也当不了穿。”
刘天金说：“你说也有道理，可是……”
刘云天说：“别可是啦，我会和你妈商量，把家里所有的钱包括玉花的嫁妆钱也都拿出来。常言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打日本鬼子，每个中国人都有份儿。”
刘天金说：“爹，那我就代表李巩书记和八路军的战士们谢你了。”
刘云天说：“你跟我说这些话不跟废话一样吗？”
刘天金：“爹，我不能呆的时间长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儿马上说吧。”
刘云天说：“我找你也是为宝物的事儿”。
“也是为宝物的事儿？”刘天金一愣，他急速地眨巴了几下眼皮，又仔细地看了看刘云天，见刘云天的神情很严肃、很认真，“爹，你的意思……”
刘云天说：“没有别的意思，今天我要把话跟你挑明了说，咱们家的这些宝物确实是太值钱了，有人说过，兑成现钱，能买下半下保定府。但这是咱们的老祖宗一代一代用命保下来传下来的。老祖宗定下了规矩，这宝物是咱们家人的灵气，是咱刘家人的命根子，刘家的子孙要一代一代地往下传，到那一代失传了那一代就是刘家的罪人，就是不孝子孙，到了阴曹地府刘家的老祖宗们也饶不过。我现在快不行了，说不定这一两天就去找你爷爷他们去了……”
“爹，你别这样说，你还不老……”刘天金忍不住地说。
刘云天说：“你别打断我的话，听我说完。到了我这一代，几十年没出问题，是我的福分，但是在我死之前，我必须把这宝物安排好，也就是说，要把这宝物交给一个可靠的能够保护宝物平安无事的刘家的后代。当然，你们弟兄四个都是我的儿子。都是刘家血脉，都有资格当这宝物的继承人，可他们三个没有这个能力，我把宝物交给他们不但宝物会传不下去，还会害了他们。虽然你现在也当着八路军的县大队长，可我想过了，共产党八路军是为老百姓办事儿的，最后能成大事儿，因为老百姓拥挤他们，自古都是得人心者得天下。还有一条就是你这人正直、实诚、没有贪心，你永远都不会有把这宝物占为已有的想法。所以，让你做这宝物的继承人我放心。当然啦，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却又是事实的话，你现在是跟枪子儿打交道，可这枪子儿又没长眼，所以，你很难保证你今后不出三长两短。由于这个原因，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宝物由你和你妈两个共同保管。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们俩宝物放在什么地方，我只是交给你们每人一块牛皮纸，你们这牛皮纸上的字都是各有一半，而显字的办法也不一样。显字以后，你们便会知道宝物放在什么地方，开箱的钥匙又放在什么地方。但是，我也立下一条规矩，如果是胡秀珍先死，她必须把她的牛皮纸交给你，如果是你先死，她有权把你的牛皮纸转交你的儿子。如果来不及较交，那牛皮纸的背面在五年以后还会显出字来，保证宝物不会失传。如何才能使牛皮纸显字，我会分别告诉你们俩。天金、秀珍，你们俩听明白了吗？”
刘天金和胡秀珍一起说：“听明白了。”
刘云平说：“那……秀珍，你出去一下。”
胡秀珍走了以后，刘云天刚给刘天金把显字的办法说完以后，刘天金就说：“这房顶上好像有人。”
刘云天把一块牛皮纸塞给刘天金说：“你快走！”
刘天金冲到院子里，就见房顶上有一个黑影一闪不见了。
刘天金凭着他地形熟悉，很快就出了桃花镇。但是，他走出了不到三里地，就发现前面有队伍走过来。他急忙躲到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待队伍从他身边走过时，他认出了是国民党的队伍，紧接着就有刘天银的声音传来：“快！快！”
刘天银肯定是冲着我来的！真是怪了，他刘天银并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回桃花镇哪？他这么快就赶了过来，是巧合还是有人送了信儿，还有那房顶上的人是谁？刘天金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不敢久停，等刘天银的队伍过去以后，他马上奔许家沟而去。
卢国章 - 2014/5/23 17:06:00
平实中见传奇。平实了，传奇便可信；传奇了，平实有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