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建元 - 2014/6/28 19:54:52
夺 宝
八
(1)
已经是后半夜,天黑得像锅底,还有零零星星的小雨飘散在空中。
刘云天和胡秀珍把应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到于家庄去。
女儿刘玉花当然要跟着他们,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父母,虽然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仍然像不出窝儿的鸟儿,离开了父母不能活。
胡秀珍仍然担心地说:“老头子,你说咱们去翠霞那儿合适吗?她一个人清静惯了,一下子去咱们这么多人,她受得了吗?“
刘云天说:“翠霞那人你还不知道吗?通情达理,天生的心眼儿好,再说,咱们对她也不薄,表妹夫病着的时候,咱接济她了那么多的钱,连表妹夫死的时候,棺材板都是我花钱给他买的。现在咱们有难了,她不能不管?我想翠霞不是那种人。我想,万一她要不高兴呢,咱就去北河村,找天金的媳妇张瑞玲去,我听天金说,她那儿还有一间空房。”
胡秀珍说:“你就这么相信天金?”
刘云天说:“天金是给老百姓办事的人,不信他信谁?他最起码不能不管我。”
胡秀珍说:“反正我都听你的。”
刘云天说:“玉花,天宝呢?”
刘玉花说:“他都两天晚上不回家了,我看我四哥最近有点儿不对劲,好像背着家里在外边干什么事儿。”
“好哇玉花,你说我的坏话。”刘天宝正好走了进来。
刘天宝长得墩墩实实,浓眉大眼,红脸膛,就是不爱说话,用刘云天的话说是三锥子扎不个屁来。
刘云天说:“天宝,你再想想,你跟我们走不?”
刘天宝说:“爹,我不走,我在家里照看着不是很好吗?”
刘云天说:“哼,都说你蔫,也学会跟爹耍心眼儿了,你不是想照看家,是有别的事儿,对吧,别看爹老了,但爹这眼和心都亮堂着呢。”
刘天宝吭哧了一会儿说:“不过,爹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干让你生气的事儿,你不是常说……”
“我说什么啦?”
“你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嘛。”
“果然如些,我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也好,这我就放心了,只是,你一个人住在家里,千万要小心,少沾天财的边儿。”
刘天宝说:“爹,我听你的。你和你妈路上也要小心,千万别摔着。玉花,你腿脚灵活,多看着爹和妈点儿。”
刘玉花说:“我又不是木头人。”
刘云天说:“对了,天宝,还有一件事情,我告诉你,两天后的后半夜,你到箭子梁下面的狐狸窝儿去,一定得去!”
刘天宝说:“爹,你让我到那儿去干什么?”
刘云天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要是我刘云天的儿子,你就必须去。”
刘天宝说:“我去。”
胡秀珍说:“老头子,你还没有疯吧。”
刘云天笑了笑说:“我们走吧。”
就在刘云天胡秀珍和刘玉花刚刚走出大门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猫叫,紧接着在他们家的房顶上一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
刘云天不知从哪儿来的劲儿,在前面走的很快,胡秀珍和刘玉花紧走都跟不上。
刘玉花悄声说:“爹,你慢点儿,小心别摔着。”
刘云天说:“放心吧,这道我熟的很,那高那低我心里有数。”
他们巧妙地绕过了日本兵的两道岗哨,很快就走上了通向于家庄的那条山路。
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在他们背后的不远处,正有几个鬼子兵,几个特务队员和翻译官白立杨在紧紧地跟着他们。这些人都穿着软底鞋,用黑布包着头,连个大气都不出,所以,刘云天他们始终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着。这些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刘云天他们截回来。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因为弘野向他们交待,不能动手早了,刘云天的大儿子刘天金是共产党的县大队长,要是他暗中派兵保护,闹不好要吃亏。要让刘云天他们多走一段路,看清楚确实没有刘天金的人再动手。白立杨本来就是个怕死鬼,他对鬼子的中队长中村说:“等到了炮架尖上再动手,那里地势险要,路下面是深深的清阳河。就算有刘天金的人,咱们把路的两头一堵,也吃不了亏。”
其实,根本没有刘天金的人来护送刘云天,刘天金也根本不知道刘云天要到于家庄去住。
刘云天他们走到炮架尖上的时候,天上的黑云淡了下来,有的地方的云彩还渐渐发白,天地之间也变得朦朦胧胧起来。
炮架尖以高和险出名,一条山羊小路飘飘悠悠地挂在山腰里,窄的地方两个人错身都难。下面几十丈深的地方便是清阳河的一个大漩涡,深不见底,只要掉进去,绝无生还。
到了山腰中间,白立杨对中村说:“开始吧。”
几个鬼子兵便快步冲了上去,同时喊道:“站住!站住!再走死了死了的!”
没等刘云天反映过来,鬼子兵就把住了路的两头,并且一个人一个,摁住了刘云天,胡秀珍和刘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