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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光长胡子不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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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过了年,眼看着又到后山庙会了,老人们聚在街头晒太阳。
有人问登大爷:“今年还去不去后山庙唱戏。”
登大爷说:“庙上给我们专门留着戏台,不去唱怎么行?”
又有人问:“大家都在喊抗日,日本会不会有一天也杀到咱这地界?”
登大爷说:“贼心不死,早晚会来的!到时候,咱也种不了地了,咱也唱不了戏了,不跟他们拼命能行吗?台上有忠奸好坏,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真刀真枪地一干就看出来了!”
几日后,登大爷便带着台底戏班子驴驼车拉地赶往后山,搭棚拉幕,忙活儿起来。
次日便是农历三月初一,小拉虎第一次见识了后山的热闹,音乐、大鼓、拾幡等八大会,一队队人马上山接驾。
山上的道爷送驾下山。
一时间鼓乐齐鸣,歌声嘹亮。
小拉虎跟着秦二爷,挤在人群里,眼都看花了。
各个乐队使出了浑身解术,似都想把其他队比下去一般。
秦二爷带着小拉虎在两个乐队前面停了下来,他告诉小拉虎:“这后山是个俗名,应该叫洪崖山,洪崖先生是个仙人,传说是黄帝的乐师,黄帝就是黄帝炎帝那个黄帝。在所有会中,音乐会是打头的。这个音乐会是双峰村的。双峰村有一个书院,书院里早没了读书声;还有一个大寺,寺里也没几个和尚了。只是这音乐会还吹吹打打着。据说这音乐会便是从大寺里传出来的,挺有年头的了。那边的更是不弱,是燕子村的古乐,应该也是从寺里传出的音乐。”
别看秦二爷平时胡吹乱哨,在村里他还是懂得挺多的。登大爷当然懂得也多,但除了给小拉虎说戏,很少讲这些闲杂的东西。
在音乐会表演时,果真是双峰村和燕子村围观者众。
在乱哄哄的人群当中,小拉虎单单看到一个白净的小花袄飞来奔去的,一会儿看看双峰村的,一会儿看看燕子村的,大眼一忽闪一忽闪的。
小拉虎发现,在小花袄看音乐会时,很多人也在偷偷看她。
一曲吹完,双峰音乐会的开始休息,一些乐师主动与秦二爷打着招呼。一个吹笛子的驼背人把笛子递给秦二爷,让他代吹一曲。秦二爷也不客气,拿过笛子开始试音。
驼背人说:“秦二爷,都说你有个宝贝,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识见识呗!”
“是啊是啊!”大家都帮着腔。
秦二爷说:“听他们瞎扯,我只有一头驴,有什么宝贝?我这么高调的人,要有宝贝哪有不给大家看的道理。”
驼背人道:“瞎说,都有人看到了,还瞒我,论着的话咱们是什么亲戚,你还得叫我表叔儿呢!”
“他娘的,不像话,你这表孙,怎么没大没小的呢?叫个表爷,我给你吹好了,不然……”
“嘿嘿,你吹砸了,砸得是你秦二爷的名号,我怕啥?好好吹,等会儿表叔儿奖你一条红头绳。”
秦二爷拿着笛子像驼背人头上砸去,动作类似于登大爷用大烟杆吓唬秦二爷,驼背人快速转了个圈,躲开了。
驼背人从怀里果然掏出一大把红头绳,一边甩着一边喊道:“南来的,北往的,瞧一瞧,看一看,双峰音乐会,大家一起玩,你来唱个曲儿,红头绳随你捡,不要钱,不要钱,不要钱——重要事情说三遍!”
小花袄跃跃欲试,却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被两个小姐妹推到了前面。
驼背人接着道,“好样的好样的”,把红头绳甩到小花袄身边,“你先选再唱,唱得好了再加赏!姑娘,唱个什么?”
“豆叶黄!”
小花袄只好站到众人面前,低着头,手里摆弄着刚选的红头绳。
驼背人一打手势,“各位师傅,准备了,豆叶黄!”
乐声响起,小花袄朱唇轻启,唱将起来。
一春常是雨和风。
风雨晴时春已空。
谁惜泥沙万点红。
恨难穷,恰似衰翁一世中。
小拉虎看得着了迷失了神发了呆。
双峰村这边人越来越多,小花袄唱完,转将就跑,任驼背人喊她再赏几根红头绳她也没回头。
接着又有人唱曲儿,小拉虎看了一眼秦二爷,像是还没过瘾的意思,便挪动步子去追小花袄,可转了一圈,不见她的踪影,小拉虎好不失望。
小拉虎发现燕子村音乐会那边的人多了起来,也便跟了过去,忽然眼睛一亮心里一跳,小花袄不就在这里吗?
燕子村乐队正在休息,小花袄像是跟他们都挺熟的样子,已不像刚才那么害羞了。只见他去夺一个年轻人的喇叭,那年轻人自是不给,且找着机会用喇叭头向她的细腰戳了一下。小花袄一扭头,一呶嘴,装出很生气的样子。
年轻人便去哄她,把喇叭送到她手上,她扭捏几下就接了过去,鼓起腮帮子吹了起来……别说,还挺成曲调的。
看到这一幕,小拉虎心里有点酸酸的,这年轻人莫不是小花袄的对象?小花袄是燕子村的?
小拉虎心不知怎么就乱了起来,正在随着小花袄走着神,秦二爷从后边拍了他一巴掌,“该回去了,今儿个虽没咱俩什么事,可要回得晚了,你师父非尅你不可!”
小拉虎虽不愿离开,但不得不被秦二爷拉着走了。
“刚才我吹的比驼背人怎样?”
“还行!”小拉虎随口说道。
“什么叫还行?肯定是光看小姑娘了,我吹得怎样,你听都没听!”
“一春常是雨和风,风雨晴时春已空”,小拉虎没去理会秦二爷说了什么,心里却是念着这两句词,眼前还闪现着小花袄唱曲儿的样子。
第二天,场子拉开了,锣鼓响了,终该小拉虎上台了,他虽要紧着自己别分心,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得搜寻着台下,这是此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台下那么多人,他从来就不会去关注谁,只是在台上唱着自己的戏。
戏开场不久,果如小拉虎所愿,发现小花袄就站在台下。他虽看不太清,但断定那便是她。这也算是救了小拉虎的场,不然这台戏非要了小拉虎的命不可。
看着小花袄专注的样子,小拉虎来了劲儿,似这场戏便是演给她一个人的,旁的人似都与他无干。
小拉虎这台《岳飞精传》发挥得超奇的好,谢幕后人们时时不肯离去,还有人上台给他献花。
很快,庙会上传开了:台底唱的是新戏,太好看了,尤其岳飞和秦桧的对台戏,演得那叫牛逼。
第三天,一棵老槐上早早就贴出了大红纸,字是秦二爷写的:
岳飞精传
领衔主演  小拉虎
小拉虎虽说高兴,但好像也没把这放在心上,他最关心的是小花袄会不会再来。
小花袄果真又在台下,这次离他更近一些。但很快,他的心就是一颤——她的旁边站着燕子村乐队的那个年轻人。
他赶紧收了心,竟然还有些生气,尽可能不再去看小花袄。心里想的是,一定要把这台戏演好,把那个年轻人比下去——“他的喇叭吹得再好也没有我的戏唱得好。”
小拉虎又一次把戏唱到了高潮,到了最后,台下高喊:“学习岳爷爷,赶走日本人!”
小拉虎这才发现,台下有很多年轻人,其中,还有一些大兵。
这时突然有人指着秦二爷大喊,“把秦桧砍了头!”
“对,砍了头!”
吓得秦二爷赶紧缩回后台,着里忙慌地卸妆。
登大爷赶紧上台一抱拳,“诸位诸位!我们是在演戏!秦二爷在平时可是好人!”
台下一片哄笑。
又有人道:“若是好人,怎么会把坏人演这么坏?”
另一个道:“说明他们都入戏了呗!”
在后台,秦二爷一边卸妆一边对登大爷说:“老大,明天咱们是不是换个戏,这样唱下去我非挨揍不可!”
登大爷说,“人家就冲着这出戏来的,怎能不唱?这样吧,你的戏唱完了就赶紧下场藏起来,别等谢幕了!”
“你说你,我吹笛吹得好好的,非得要我演秦桧!演出事儿来吧!”
“说明你是天才的秦桧!”
“去你大爷的!要不是我想捧捧小拉虎,我才不登台呢!谁让我跟小拉虎交情深?”
“哼!就会哄小孩。”登大爷背着手离去。
第四天,小花袄又来了,她身边没了那个年轻人,而是一个她的小姐妹。
发现她时,小拉虎的目光与她的目光愣愣地撞到了一起,她赶紧低下头,没一会儿就走开了。
小拉虎心一凉。
没一会儿她又挤了回来。
小拉虎心又一热。
那种感觉说不出道不出,便是汤显祖也写不出,他想收心可还由不得想去看她。这台戏他感觉好长好长,好不容易熬了下来,浑身都是汗。
谢幕后,让他高兴得是小花袄没离去,他也便没离去,还站在台上。
上来几个年轻人,打头的问他:“演秦桧的那个呢!”
“我马哥问你话呢?没听到吗?”
小拉虎回了下头,刚好看到秦二爷正冲他笑呢,便顺手一指,随后目光又转向台下。
小拉虎忽然听到了痛叫声,这才猛然惊醒——秦二爷被打了。
小拉虎等人赶紧去拉架。
那几个年轻人一边踹秦二爷一边骂:“老了老了不学好!残害忠良!”
登大爷从后台赶来,一声“住手”,大家才停了下来。
“有本身去打日本人哪?凭白无故打我们唱戏的干啥?你们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登大爷,误会误会,我们也是一时发了蒙,都觉得该教训教训秦桧!”
“穿着戏服,他是秦桧,脱了戏服他就是台底牛老秦!”
“是是!登大爷说得是!”说着,有两个去搀秦二爷。
“滚!”秦二爷推了他们一把,自己站了起来。
小拉虎搀着秦二爷到了后台,自责道:“都是我不好!”
“你这混帐东西!你怕他们认不出我来吗?还指给他们!”秦二爷骂道!
“我是一时发了蒙!”
“我看你是真蒙了!”登大爷跟了过来,“台下有宝贝啊,不好好唱戏,老看台下干啥?你要演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没有!”
“还说没有,什么瞒得了我牛老登的法眼!”
“我看他是累了!不然让他休息休息?”秦二爷对登大爷说道。
“我没事!我明天一定唱好!”
“这样吧!明天改唱《斩黄袍》。让大家缓缓神,别老把你当秦桧!”登大爷少有的笑了笑。
“《斩黄袍》也一样,除非明天我不演韩龙,没准明天又要揍害了郑子明的韩龙,我还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没办法啊,谁让演韩龙的病了,你不救场谁救?放心吧,韩龙怎能跟秦桧比?说真的,大家今天其实真是打的是秦桧,而不是你牛老秦。你在台上那个样子,就连我当时都想上去搧你俩大嘴巴子!”
“去你大爷的!回去了我来演宗泽,你来演秦桧!”
“就你,也就适合演秦桧!”
“滚!”秦二爷果断地一摆手。
登大爷一转身真的走了!
明天改唱《斩黄袍》,小拉虎拿不定明天小花袄会不会来。如果没来,说明她迷的是戏,就想看岳飞。如果还来,说明她是迷上了他小拉虎这个人。
这天,戏还没开场,小拉虎就发现了小花袄。今天是她一个人来的。他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斩黄袍》他演高怀德,戏分不多,而且也熟透了,所以倒可以大胆地看一看小花袄,当然,也不能太过分,还得要顾忌师父的法眼。
她的一笑一频的确是那么动人。她的脸上也常常迎来很多火辣辣的目光——她在看戏,看戏人在看她。但她显得异常坦然,旁若无人。
可是过了这一天,小花袄没再来。小拉虎有些失魂落魄了,也非常后悔,她来了这么多次,为什么不去想办法找她说句话呢,哪怕只是一句话。
又一日还没来。
眼看就是最后一台戏了,小拉虎心里打定了主意,她这次若来了,无论如何一定找机会走近她,哪怕只问问她是哪儿的。
可她真的没来!看着台下,小拉虎都没了要唱下去的心了,真想一步踏下台,赶到庙会上去找一找她,也许一切还能来得及。可他又不能这样做。
戏到后半场时,竟是柳暗花明呀,她来了!依然是一个人来的。
小拉虎心里陡增力量,动作又利索起来,唱得又激越起来。
散了场,谢了幕,小拉虎到后台简单卸了妆,便匆匆跑到台下。
台下已经没有多少人。她像是有意等他一般,还往台上呆呆望着。可她真正看到他向她走来,她竟有些慌了……
他也一样,想问她哪个村的,可嘴像是被粘住一般……
他呆在那里,她也呆在那里,可只有那么一瞬,她惊醒一般转身便走——
一个手帕掉在地上。
小拉虎快步上前,捡起手帕,慌着把它掖了起来。
“藏了什么好东西!给我拿出来!”
还好,不是师父登大爷,而是秦二爷学着师父的腔调在吓唬他,却分明是嘻皮笑脸的样子。
“没什么!”小拉虎脸红到了脖子根。
“我都看到了!赶紧拿出来!”
“真的什么都没有!”小拉虎赶紧跑开了。
“这种事我不会瞒着登大爷的,等会儿我就去告诉他,看他怎么收拾你!”
听到语气不对,小拉虎站住回头看了秦二爷一眼,没想到他脸变得这么快,一改往日的和气,突然严肃得可怕——甚至是秦桧一般深不可测的嘴脸。
小拉虎心里一惊。
(待续)
最后编辑牛北耕 最后编辑于 2018-01-04 22: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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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0楼文戈的帖子

谢谢文戈老师鼓励!也早闻您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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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说写得很好,为牛老师点赞!
“刀劈马金龙”我小时候看过,是白麻村正月里来我们村,在村中的大戏楼演出的。
最后编辑勾仲田 最后编辑于 2018-01-05 17:5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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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3楼勾仲田的帖子

好的,谢谢勾老师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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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读完,还想继续读,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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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拉虎跟着大家收场子装箱子,准备连夜赶回去。

正在整理各种胡须的秦二爷见到登大爷走了过来,便停下来和他说:“老大,走,我跟你说点事儿!”

登大爷便跟着秦二爷走到老槐树下说着什么,任小拉虎竖着耳朵也没听清什么,好像感觉他们说到小拉虎,登大爷还朝小拉虎看了一眼。

秦二爷和登大爷说完话便向远处走去,登大爷却折了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咳了两声对大家说:“大家再辛苦下,咱们先不回村,去白马张家唱堂会,挣点赏钱!”

“哦——”一听说要挣赏钱大家欢呼雀跃。

小拉虎却高兴不起来:估计唱完这堂会,登大爷和秦二爷就该收拾我了。

没多长时间,秦二爷带着几辆阔气的马车回来了,这是白马张家亲自来人接了。登大爷带着两名演员先坐车走了,留下秦二爷张罗着装车。装完车,秦二爷安排大伙上车,大伙的名字都念到了,偏偏没有他小拉虎。

“忘了小拉虎了吧?”有人提醒。

“没想到秦二爷也有拉虎的时候!”唱青衣的赛桃花对秦二爷笑了笑。

这两句,秦二爷明明听见了,却一声不吭地独自上了一辆车。

小拉虎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心里赌了气:你们都走我不走了看这戏怎么唱下去?除非八抬大轿回来抬我!念头一闪恰恰赛桃花轻轻拉了他一把,他竟不争气地跟她一起上了秦二爷的车。

车上,秦二爷和赛桃花有说有笑,像是故意气小拉虎一般。小拉虎低着头,谁也不看,索性想着那个不知在何方的小花袄。他忽然有些惊喜:会不会在白马张家能见到小花袄呢?她是张姐的小姐?丫环?像,又都不像。有可能,又没可能。

秦二爷向赛桃花说起了张家的事儿,声音很大,小拉虎便侧耳听着——

“很早之前,便有歌谣,‘陈家的功名,赵家的脸,白马张家的文书一大卷。”

“什么叫文书?”

“房契、地契呗!”

“哦。”

“这陈、赵、张,是易州有名的三大世家。陈家老祖宗是明初的一个武官,叫陈得,随燕王朱棣北上,镇守易州。从此,陈家在易州便开枝散叶。说不定你陈小花便是这个陈得的后代。”

“有可能!只不过我们穷得都对不起老祖宗了!那赵家呢?”


“赵家不太注重功名,而是诗书传家,有点清高,特别喜欢种菊画菊。”

“没想到咱这地界还有这等人物。这白马张家莫非是养着很多白马?”赛桃花问完自顾笑了。

“白马是白马村,这村名如何来得,我不知道。张家的老祖宗和陈家经历差不多,也是从南边随燕王朱棣扫北落居在这一片的。后来他们以种地经商为主,在北平、定兴、易州都开有商铺,地有百顷,宅院好几处,金银财宝更是数不过来。。”

“你对张家怎么这么了解?”

“不瞒你说,我年轻时在他家打过短工,张家七小姐喜欢上了我,结果老张家嫌我家穷志短,便把我轰了出来。”

“又瞎编乱造,谁信?做你的盆梦吧!”

“哈哈,爱信不信!别看我牛老秦没结过婚,睡得女人可不少!”

“去你的吧!整天想好事!”

说着说着两人开始打情骂俏。

不觉进了张家大院,七绕八拐,方停了车。小拉虎下了车,便见戏台早已搭好,比后山庙上的台子要阔绰得多。四周亭台楼榭,小桥流水,花树缤纷,却似江南景致。

来了一人与秦二爷打着招呼,告诉秦二爷好好唱,赏钱自是少不了。

秦二爷走到台上走了几圈,踏了几下,对那人说道:“马管家,我有个不情之请!”

“哥哥尽管说,跟我客气啥?”

“唱完戏,这台子我们能否拆回去用?”

“给你们搭得台,自然就归你们了,你们拉走了更好,还省得我们拆了没处放呢!”

“爽快!果然是大户人家。”

“哥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尽可能会满足你们的,唯一一点,明天是我家老太太的大寿,你们连唱三台,每台戏都给我唱好!”

“没问题!兄弟,你瞧好吧!”

忽然传来一阵阵笑声。不远处,只见男男女女簇拥着一个军官赏花看水。

秦二爷问道:“兄弟,那位……”

马管家道:“他是张家公子,在日本留学后又去了黄浦军校,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团级单位任职,具体的我们这样的人又不敢多问。”

“哦,大户人家的子弟就是不一样。”

“那倒是。我还有点事儿,等会儿有人带你们去看住的地方,然后去吃饭。”

“请便!”秦二爷摆了摆手。

在小拉虎眼里,秦二爷的确是见过世面的。虽说对他的冷淡有点忌恨,但看他在张家这位管家面前的举手投足,心中倒又生出几分崇拜。何时才能像秦二爷、登大爷那样经得了场面说得上话呢?我小拉虎目前也便是在舞台上耍耍威风,下了台,可什么还不是。

小拉虎跟大家抬完箱子便去看了看住的地方。然后便去吃饭。在张家吃了顿饱饭,小拉虎就悄悄走了出来。

在一个花园的假山后面,小拉虎把手帕拿了出来,只见上面绣着并蒂莲,旁边附着几句词:

芳心暗许

华光易逝

相见恨晚

何日相知

忽然听到脚步声响,小拉虎赶紧把手帕藏进袖子,扭身便走。

可没走多远,便被人喊住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军装的张家公子。

他走到小拉虎面前,手里拿着手帕道:“这是你刚才掉的吧?”

小拉虎犹豫了一下,还是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这是你的?”张家公子把手帕递给他后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是——不是,是我妹子的!亲妹子的!他让我擦鼻涕的。”小拉虎还是撒了个谎,然后还真地用它擦了擦鼻子。

张家公子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这夜无话。

次日,张家也是人山人海,花枝招展,易县有头有脸的人物算是聚齐了。看样子还有北平来的人。

台上的老寿星笑得合不拢嘴。

一连三天,台底戏班子先后唱了《斩黄袍》《杨继业招亲》《岳飞精传》三出戏,台台叫好,赏钱自是不少。

在戏台上,秦二爷与小拉虎该怎样便怎样,也是卖了力。可下了台便是又一番光景,任小拉虎怎么跟他套近乎他都冷若冰霜,可一转脸对了别人却又是满面春风。

而登大爷对小拉虎不表扬不批评,更让小拉虎心里没了底。

小拉虎注意到,最后一台戏谢幕后,张家那个军官便把登大爷叫到身边,不知和登大爷说着什么,时而锁眉时而笑。登大爷竟然回身还用手指指了指小拉虎。

莫非我藏手帕的事,军官也告了密?

莫非他怀疑我偷了他家小姐、丫环的手帕?

莫非这军官识得这手帕,认识小花袄?

秦二爷在老槐树下告了状也就罢了,为什么又生出这等事?

小拉虎很后悔偷看手帕,很后悔慌乱中把手帕弄丢,很后悔当场承认是自己丢的……

小拉虎甚至想索性找个机会把手帕扔了,让他们找不到任何罪证。

可犹豫再三,还是舍不得。

在张家没有发现小花袄,手帕若在,或许终有一天会见到她的。

小拉虎这样想着,便横了心,爱咋咋地,若大家搜出了手帕,便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手帕是捡的,又不是偷的!甚至没准因祸得福,由此找到小花袄也未可知。

小拉虎胡乱想着。

(待续)

最后编辑牛北耕 最后编辑于 2018-01-04 22: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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